第五章 雪原，寒风，温热湿润的唇，悠远的歌和星空
牵着老婆走出时空隧道，我们便踏在了异世界的柔软雪地上。印入眼帘的正是我之前离开时的那个村子，我也就不禁回想起上次在这里的经历。那时我的老婆还躺在冰冷的小巷中，我便是在这里，背负着拯救她的使命，按下了时间控制器，想来已经恍若隔世。我现在就牵着老婆，就像我们平时逛街一样，多么普通又幸福，而对上次在这里的我而言这样的事还遥不可及。
思绪逐渐飘远之时，突然我感觉到一股来自老婆的温热拂到我的臂肤上。我回过神，忽又吹过一股冷风，老婆愈加向我挪了一步。我也察觉到了熟悉的寒冷，可惜在此之前我没想起来这回事，我倒没什么，老婆她可还穿着裙子。
“糟了老婆，我忘记异世界还是冬天了。你是不是感觉冷？要不我们回去拿些衣服吧？”
“不，不用了，并不是很冷。我牵着你就好了……”她转头看向我，吐了口热气，脸在发红。本想再反驳说什么，可我看着这样的她只是咽了口唾沫。我也借着寒冷的缘由向她挪了一步，也把她的手捏得更紧。我的心跳得猛烈，手心也是湿热着，冷意不知何时已散去，甚至皮肤还在发烫。
当然，这只是一时冲上头的激动而已，我捏着老婆的手，她的手心也被染得温热，手背却愈发冰凉。冷风又刮进我们的指缝，老婆的手指和我缠得更紧了一点。我知道我要这样牵着她，躲进眼前的不管怎样的屋子里。
“外面是什么动静，谁啊……诶怎么是你？”
一个熟悉的独眼金发红蝶结的身影推开了门，我记得，是这个世界的魔女(´•ω•`)。
“你不会又认错了吧，我，我不是你的勇者啊——”
“我知道。你不是刚刚才走吗？”
“你认得我呀？我还以为你还分不清呢。”
“见过一面不就认得了吗，你和他还是挺不一样的。”
“是这样吗……”上次在这个世界里多亏有她的帮助，想来也有我和她的勇者是同一个人的原因。但说回来，我和他是不同的人，(´•ω•`)知道这点，但她还是帮助了我。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的确需要她再帮我们一次。
“进来再聊吧，我看你还是穿得那么薄呢。那位那是？”她正在开门的动作停了一下，还未待我回答又抢先一步说：“该不会是你老婆吧？”
我尴尬地笑着，转头看了老婆一眼，老婆的脸还是红着。她替我轻轻点了下头。(´•ω•`)的脸上露出了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什么都没再说，只是挥着手示意我们快进去。
白黄的色块闪回门后，我脑子里还留着她的白色短袖衬衫和黄色皮裙，把它们裱为了一个温暖小屋的肖像。脱去上次的厚实棉衣，这身打扮把她波澜的身材勾勒了出来，她又高，身材也很惊人。我不禁想(´•ω•`)，她其实真的很漂亮，金发和精致的脸，很像是我曾经会有的那种梦中情人。还有成为她真命天子的另一个我，也是过上了我曾经会有的梦中生活，如果我没有遇到老婆的话，我会无比嫉妒他的。可是我现在有老婆了，我无比爱着我现在的一切，所以我不会嫉妒他，不会对(´•ω•`)有所向往，甚至不应该有这些思考，不应该去注意其他女人。
——我感觉手一紧，好像被老婆捏了一下，不知道到底是我的错觉还是她真的能猜到我的心思。
屋子里有斯露美用来打铁的火炉，果然暖和不少，老婆的手背也在逐渐温热起来。魔女殷勤地搬来两个椅子让我们坐，端来两杯水，我们便烤着火炉聊天。
“这位是这个世界的魔女，叫(´•ω•`)。”
“你好。”
“这位是我老婆。”
“……那我该怎么称呼呢，她叫……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也很茫然，老婆叫什么名字呀。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只是希望我叫她老婆，我从来没有叫她名字的必要。但也许借着这个机会，我也能知道她的名字呢？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杯子，我们盯着她良久。
“你随便叫我好什么了，对不起，我……我不习惯别人叫我名字。”
虽然有点可惜，但这个回答又差不多在意料之中，自然我会觉得无所谓，我完全可以老婆老婆地叫下去。不过带着仅有的疑虑，我悄悄瞥了眼魔女，只是希望她没有生气或者说什么出格的话，但是她温柔地笑着说：
“那好吧，没关系的，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意讲的事情。我看你们俩应该会经常待在一起，我和你沟通应该也很方便，有什么事的话我叫他就行。”
这个问题就这样过去了，她热情地为我们又掺上水。“不过你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你不是说要拯救你的老婆吗，这么看你们成功了吧？怎么这么快……现在你再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是时间控制器又出问题了吗？”
“啊不不不……那个，我确实救下了老婆，我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好一段日子了。不过现在我们来这边其实是……想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
我便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因为要涉及到我为什么会穿越错时空的问题，所以也包括了我和老婆的大部分故事。讲起前一个老婆时我始终是提心吊胆的，时不时会看老婆一眼，但每次看到她都是很平静而且认真地坐着，察觉到我的目光后会和我对视，然后还会轻轻一笑。
(´•ω•`)认真地听完了全程，我也松了口气。当然有因为对老婆的关心，不过更重要的是对我们未来的担忧。就算现在还没完全解决掉，但把它袒露出来也会让人舒心，更何况(´•ω•`)还直接就说：
“那这么看的话，你们现在就住在这边吧。这边你们想住多久都可以，在异世界生活很方便的。待会儿我就去为你们打扫个房间吧，不，这会儿我就去。”
(´•ω•`)霎时就站起来了，果断得连我都吃了一惊，本能地往后仰过身子去望她。我礼节性地摆了摆手，想说些客气的话，不过很快就停了下来。我能做的只有，望着她的高大身影感激她。
“谢……谢谢，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你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吧，里面暖和呢。也可以跟斯露美聊聊天。”她笑着，朝我们挥着手就出门去了。
门关上后，屋里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我探手去牵老婆。她很顺从地把手放在了我的掌心，她的手是温暖的，虽然之前也是这样，但寒风不能再胁迫到我们了。她转过头，抿着嘴角，若笑地看着我，像是心情很好。不过我知道她刚才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着的。
“你好像好久都没开口了老婆，你感觉还好吗？”
“啊？没什么的，我只是，不太擅长和其他人讲话。”
“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ω•`)呢，你对她印象还好吗？”
“我觉得她很善良。我其实也想说谢谢，但是我又害怕说出口。”
“没关系的，他们会明白你的心意，只要你喜欢他们就行。看，我说过，这里的人都很好的，比如(´•ω•`)，比如这位斯——斯……”
“我叫斯露美。”
“哦对对，斯露美，你是那个异世界最好的铁匠对吧？谢谢你上次帮我修好了时间控制器。”
“那是潘潘修的。”
气氛一时很尴尬，她头也不回地还在敲铁，房间里回荡着的只有沉钝的金属声。我一时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转头去寻求些安慰，不过我看向老婆时，她用手遮着嘴在偷笑。看见我看着她，她反而更加抑制不住，最后她极为明目张胆地双手捂住了嘴，憋住的笑容挤兑进了鼓起的腮帮里。
“我说你呀，跟你那个什么老婆是不是蜜月过得太舒服了，这么快都忘了。”
斯露美还在漫不经心地打铁，我的脸也像是铁一样被她敲得发烫。本还在和老婆对视的我，应激似地撇过了脸，脸也是霎时热起来的。但是我又按捺不住地用余光去瞟老婆。她方才嘲笑我的得意劲全没了，也是生硬别过了脸，但一侧脸颊红透了，兴许是因为憋笑或者因为热——但是她慌忙地用手挡住了那一侧，只能是因为她也在用余光瞟我，以及她因为其他原因而脸红着。
忘了这件事吧。后来我们讲起了我来这里的事情，她饶有兴致地问了不少。虽然其实内容也不多，但我们还是聊了好一阵，而看得出来，我好像还忘了些许。也许真的是因为蜜月过得太舒服了吧，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确是记不太清了，还好有斯露美能在旁边斧正。聊到有兴致时，话题便到了(´•ω•`)身上，我们正要聊她的故事时，魔女本人便回来了。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房间！”
(´•ω•`)领着头，我和老婆跟在她后面，看着一路的异世界风景去往今晚的归宿。老婆很兴奋，她不住地夸着这片雪原，随路选了好几处地点，事先说好自己之后要来写生。我告诉她我会陪她一起来的，她笑着看向我，连谢谢都没需要说了。如果我像她一样会画画，我要写生的一定正是这副景象，白雪地前，笑着，脸上永远透着红的老婆。
后来兴奋劲浅退了，我们没再吵嚷，只是牵着手，像雪一样安静地继续看着雪景。(´•ω•`)这时回过头来，笑盈盈的。
“怎么样，你们还喜欢异世界吗？”
“对，挺好的，我很喜欢。老婆也很喜欢，对吧？”我看看老婆，她不住地点头。本来这样就够了，但她又添了一句：
“我很喜欢这儿，谢谢你，(´•ω•`)。”声音柔得也像雪，但暖得像被我牵着的她的手心。
(´•ω•`)笑了笑，不过显得有些勉强。倒不是有什么不悦，只是她接着要问我：
“其实，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们离开了异世界这么久，按理来说，我们应该度过更长的时间呀？但是你怎么一瞬之间就回来了呢？”
“这么说……我用的时间控制器的回档功能，直接退到了以前来过的这个时间节点，也就是我刚离开的瞬间。反倒是我还不明白，异世界比外面世界流动时间慢，这个是怎样才会遇到的情况呢？除了时间控制器，正常的穿梭两个世界的方式是什么呢？”
“对啊，时间控制器……”她嘟囔着，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低头沉吟了好一阵。“也难怪你会直接出现在物理村，通常来说，穿越者都是从勇者森林里出现的。你第一次出现时也是在勇者森林，你还有印象吗？”
说着，她指了指远处的森林，说来惭愧，我确实不太记得了。她没有追问这个问题，之后也没有就这件事再说下去了。她接着又指了指我们面前。
“这儿就是新手村了，旅店就在这边，你们就住这儿吧。不过这里条件可能没有很好……”
如她所言，新手村远远看上去就很破旧。我们跟着她走进村子，地上积满了雪，突然，我毫无防备地踹到了什么东西。是个头骨。我惊叫着跳开，老婆也被我这阵势吓着一起后退。虽然我们好像也经历过比着恐怖得多的场面，不过，我倒也不是害怕，就是那种事情已经发生在太久之前了。
“实在不好意思啦，你们来得太匆忙了，外面我还没来得及打扫。这毕竟不是几个小时就能打扫出来的量。”
我只能做足心理准备，以及提防着脚下。不过进到这称为旅店的茅草屋里，发现它还是简陋得出乎意料，有厕所，有桌椅，能防寒，能睡觉，但也仅限于此了。最关键的是，这儿只有一间屋子啊！
“那个……我们要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对啊？怎么了？”
“只有这一个屋子吗？”
“其他房子更没修过了，住不了人的。你们先睡这儿吧。条件不好暂时也只能忍忍了，回头有时间我会让斯露美给你们修个好房子的。”
“不是不是，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不是嫌弃这里条件不好，我只是……只是，这里只有一个屋子，我们不是就只能睡在一起了吗……”
“这又怎么了，你们只能睡在一起就……噢！”(´•ω•`)露出惊讶又掺杂着无话可说的神情，瞅了瞅我又瞅了瞅老婆，“等等，你都把她叫做老婆了，你们该不会甚至没有同床睡过吧？”
我，我那是！——我，我跟我老婆我，我只是我，我——我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低着头又四处无助地打量，什么都不敢看还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没事。我们就睡这儿。实在、实在是麻烦你了，谢谢。”待老婆挤完这几个字后，我如释重负，偷偷抬起头瞥她们。老婆也是无神地站着，我涌起一种感觉，老婆心里可能也没有比我好过多少。
(´•ω•`)挂起和蔼又掺杂着不可名状的笑容，自顾自地道别然后走掉，我和老婆像是刚刚被老师教训完的学生呆呆地立了好一阵。待到鼓起勇气后，我小心翼翼地再去看她，她的脸比我、比之前还要红，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裙子的边沿。我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她竟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跳开了。
“啊！你……你不要碰我，那个——至少现在不行。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也被她过激地反应吓了一跳，然后不住地道歉，又不停地解释自己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可是同时她也不停地在解释现在还没有到时间自己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云云的。我想要道我的歉，她想要道她的，争先恐后地为彼此让步，我们就这样毫无默契和逻辑和攻击性地争吵起来。
正在这时又门突然砰地一声打开了，(´•ω•`)探进身子来。
“喂你们还好吗，没发生什么事吧！——还是说我打扰到你们了？”
争吵停了下来，我与老婆面面相觑，又同时看了看(´•ω•`)。我想也许该说些什么，但好吧，现在以我的立场而言我的什么话都没有说服力，所以即使愧疚，但还得老婆代劳回答她了。
“没什么的……谢谢关心了。我们没什么的。”
“……好吧。其实，我本也正想回来给你们说，你们有遇到什么问题请来找我。旁边那座看起来就很新的房子是我家，不过我很少待家里。你们可以来勇者森林找我，我大多数时候都在那儿。”
魔女的到来也让我们两个冷静了下来。不知不觉的，天已经黑了，今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先是早上遇到那个女生，然后和老婆一起做决定，再来到异世界，现在又有了这么多事。我们应该也累了，我想这个事情也该快点解决才是，然后我们赶紧找个法子睡吧，老婆她一定困极了。我扶住她的肩膀。
“老婆，老婆你听我说。这样，我先去睡，你就画会儿画看看书什么的，等我睡熟后你再来睡，这样也不担心会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老婆避开我的目光，眨巴眨巴眼睛，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不过我真的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还不是时候。”
“不会的老婆，没关系的，我本就没有要占你的什么，我不会让你受伤害的，你知道吧。我要守护你，所以我需要这么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肯定也包括我自己。”当然除了表面上的含义之外，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我的那条时间线里所经历过的东西。
她又点了点头，然后别过脸，不自然地眨巴着眼睛。两滴泪顺着她的脸颊滑了下来。我有点手足无措，总之先伸手去擦掉了她的泪水，双手顺势捧住了她的脸。她的手也抓住了我的手，我捧起她的脸，看着我，她的眼里闪着些许晶莹的光。我放开了手，她也用空出的手自然地去擦了一下眼睛。离开她后的双臂让我感到不安，我把无处安放的它们胡乱摆了一通，最后说：
“那我……我就先去睡了，晚安老婆。”
她点头，但是在我正要转身的一刻，她拉住了我的手臂。她想说什么，但第一时间还没开口，我们用这个姿势僵住，当然，我在等着她。
“你要知道，但是我还是，永永远远都相信着你的。你总是能救我，无论是那场噩梦，还是现在，把我从平凡孤独的生活中拯救出来。我其实，我一直很感激你，但我不想，像一场交易一样扔掉东西去报答我的感激——我想，我想像一个人一样去爱你。我们，我们迟早会有时候，但是现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们可以逐渐地，之后再到那种程度，比如，比如现在可以先从一些小事做起。”
想来，我并不是善于言辞的人，这种时候了，我头脑发热着，应该当时讲些温柔的感人的充满着爱的情话，但开口说的第一句却是：
“那，那你可以亲我一口吗？”
她红着脸，瘪着嘴，盯着我。我知道，这分明就和那个情景一模一样，而且她也开口说：
“也不是不行……你把眼睛闭起来。”
闭上眼睛的世界里镜头逐渐抬起，雪原，寒风，温热湿润的唇，悠远的歌和星空。不过这里是异世界，定与那划满流星的天不同，闪着的光是她的画里从未出现过的排布，照映着深蓝色的大地刮着没有温度的风，喃喃至末的人闭上了能看到未来的眼睛，吻也是充满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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